跟时间赛跑的人
——印院士情系“三农”标准化工作轶事
湖南省畜牧水产事务中心 杨建武
2019年3月16日，星期六，忙碌了一周像往常一样在家里休息的我，突然接到正在北京办事的印遇龙院士电话，要我准备PPT发言材料并参与筹备3月20日举行的“全国饲料替抗标准制定工作启动会”。我当时懵了，一个全国性的会议筹备时间只有三四天，何况会议发起者印院士现在还在北京。
这简直是在和时间赛跑！印院士当日返湘后，第一时间召集团队人员会议，布置事务分头筹备，自己则用手机逐一预备通知全国各地参会专家。18日（星期一）大家一上班都收到了盖有公章的正式通知文件。20日，准时在长沙召开了“全国饲料替抗标准制定工作启动会”，来自全国各地的60多位农牧业科研院所及高校专家、饲料及养殖企业技术总监参加了会议。
印院士介绍了会议的初衷、目的和意义，他说习近平总书记早在2014年《加快转变农业发展方式》中就论述过：农业发展不仅要杜绝生态环境欠新账，而且要逐步还旧账。要推行农业标准化清洁生产，完善节水、节肥、节药的激励约束机制，发展生态循环农业，更好保障农畜产品安全。饲料禁抗就是在此背景下提出来的新课题，饲料禁抗和养殖减抗目的都是“节药”，务请大家响应党的号召集思广益、献计献策。
印院士的开场白为接下来的标准制定工作奠定基础和方向。按照会议安排，我先作了题为《促生长药物饲料添加剂行将退出》的发言，之后，各位大咖围绕饲料禁抗如何应对展开了热烈讨论。此次会议情况受到省内各大新闻媒体的报道。
我们深知印院士一向时间抓得很紧。经过查阅文献、调研讨论，3月底，我们就起草了《畜禽饲料中替代促生长药物饲料添加剂技术指南》标准初稿。4月中旬，2019年中国饲料工业展览会在广西南宁召开。展会期间，印院士组织专家进行了讨论与修改。专家们认为，该标准宜先做地方标准，实施一段时间稳定后再讨论升格为国家行业标准。
与此同时，我们也抓紧时间进行标准的申报立项。5月，省财政厅湘财农指〔2019〕53号《关于下达2019年省级养殖业产业发展资金的通知》下达了资金；由于机构改革，省畜牧水产局更名为省畜牧水产事务中心，不再下达项目计划，故延至8月底，省农业农村厅湘农办函〔2019〕23号《关于下达2019年养殖业地方标准制（修）订项目计划的通知》下达了项目计划；11月，省市场监督管理局《2019年湖南省地方标准制（修）订项目增补计划》正式立项。
2020年初，一场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来。1月23日武汉封城后，全国各地迅速进入居家限出状态。按理说，印院士可以安安心心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停下工作和思考。春节刚过，他就戴着口罩穿上防护服到了试验场地开展必要的试验。做完试验，用手机跟有关人员联系沟通。他想，牲口是一天都不能停饲的，饲料厂如果长时间停工停产，养殖场备料一旦用尽，势必影响畜禽等养殖动物的保产保供，也势必影响民众生活。他在家多次向省农业农村厅、交通运输等部门写信打报告，甚至联名刘仲华等几位农口院士向省委书记杜家毫写信，敦促批准疫情低风险地区的饲料企业复工复产。省委省政府及相关管理部门领导高度重视，视疫情防控情况特事特办及时解禁，让饲料及养殖企业很快得到了复工复产。
疫情缓解后，在印院士周密部署下，标准起草人员反复查阅文献、调研讨论、征询意见，并实地开展了大群体动物试验验证，形成了标准征求意见稿。2020年7月6日，在湖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官网公示一个月，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这一信息随后被农业农村部全国畜牧总站和中国饲料工业协会联合主办的《饲料行业信息周报》2020年第26期报道：湖南省发布《畜禽饲料中替代促生长药物饲料添加剂技术指南》等3项地方标准（征求意见稿）。要知道，该《周报》以前从未报道过有关地方标准消息的，足见该标准项目的影响之广。期间，有专家指出农业农村部第194号公告，已宣布废止农业部第168号公告，应该说自此再无药物饲料添加剂这一概念。鉴此，故将标准名称改为《畜禽饲料中禁用促生长类抗生素应对技术指南》。所有征求意见汇总再次修改后，按程序提请专家组审查。8月10日，召开该地方标准专家审查会，经过质疑答辩讨论，专家组一致同意该标准通过审查。12月29日，湖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以2020年第44号通告批准发布实施，该标准编号为DB43/T1933-2020。
印院士一直重视标准化工作。2009年，他应聘为首届湖南省饲料工业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2013年，他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工作非常繁忙。2014年标委会要换届了，作为主任的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他能否抽时间继续担任标委会的顾问？谁知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欣然答应了。他多次在百忙之中抽暇参加标准化活动并精心指导，留下的一些金句我们至今记忆犹新。他对饲料行业说，没有标准化，就没有饲料的工业化。他对饲料企业说，任何产品，如果没有产品标准，就不能生产、销售。8月10日还审查通过了中国科学院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主持制定的《保育猪低蛋白日粮生产技术规范》《生猪养殖低排控制技术规范》两个地方标准，他对科研团队的黄瑞林、谭碧娥、杨哲、姚康、万丹等成员说，科研成果在取得实效的基础上一旦技术验证稳定后，就要做成标准推广应用于生产。他在审查标准时说，一个标准好不好，就要看它是否具有合法性、科学性、可操作性。特别是他对标委会工作人员说，标准化工作不仅是组织制定标准，还包括标准的宣传、推广以及监督实施。做标准很细致繁琐，要有深爱“三农”的情怀，要不断学习，与时俱进，永远跟党走。
为了更好地宣传推广《畜禽饲料中禁用促生长类抗生素应对技术指南》这一标准，印院士嘱咐起草了一个《饲料禁抗应对技术指南有关情况的说明》，以便于行业大众宣传推广标准时增进理解与推进实施。该标准说明对以下几个问题进行了解析：
一是饲料禁抗的背景。农业农村部第194号公告发布之前，抗生素作为药物饲料添加剂在饲料中添加，含药饲料饲喂给养殖动物，可以低成本地有效降低动物患病几率，促进动物生长，提高养殖者的效益。但近年来超量（包括多种药物叠加使用）、超范围（适用对象及生长阶段）、超时限（休药期）滥用抗生素现象屡见不鲜。滥用抗生素产生出一系列弊端，包括耐药菌株的产生和流行、引起机体内源感染或二重感染、导致机体免疫功能下降、药物在畜产品中残留并通过食物链影响人类健康和生态环境等。习近平总书记说：我们必须处理好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把该减的减下来、该退的退出来、该治理的治理到位。饲料是养殖动物的物质基础，也是人类的间接食品，饲料安全等于食品安全。饲料禁抗就是响应党的号召“该退的退出来”。为此，2019年7月农业农村部发布第194号公告，对药物饲料添加剂和含药饲料的生产、销售分三个时间节点实现饲料禁抗。为确保饲料禁抗后饲料的质量安全、畜禽健康养殖与产量供应，规范饲料生产和养殖行为，很有必要制订《畜禽饲料中禁用促生长类抗生素应对技术指南》。
二是现在面临的问题以及如何开发新产品？饲料禁抗后，是否会增加养殖动物患病风险、增加饲料生产和动物保健成本、降低生长速度等，这是饲料和养殖行业普遍担忧的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对饲料配方、饲养水平、疫病防控等多个方面提出了新的要求。应对策略方面既要包括调整无抗日粮配方和添加替抗产品，还要包括建立动物福利与环境友好的养殖体系。
三是《技术指南》解决了哪些问题？目前对于饲料禁抗和替抗产品普遍存在以下问题：1.消极片面，认为饲料中不添加抗生素就达到饲料禁抗的目的了，至于可能增加养殖动物的患病风险那是养殖环节考虑的问题。2.思路单一，往往只考虑替抗产品的研发，其他思路没有考虑。3.违规宣传，在饲料和饲料添加剂产品标签上无视《饲料和饲料添加剂管理条例》第三十条规定，大肆宣传替抗产品具有预防或者治疗动物疾病的作用。4.违规添加，多种组合的替抗产品中发现有饲料原料和饲料添加剂两个目录以外的物质。《技术指南》的制订及发布实施有望解决这些问题：1.提供了依循，该指南既为畜禽饲料生产和养殖企业制订畜禽饲料中禁用促生长类抗生素应对方案提供了依据，还提供了具体的应对方案。2.开拓了思路，不仅仅考虑添加替抗产品，还考虑调整配方、发酵处理原料、改善养殖环境等其他技术措施。3.规范了行为，指南明确要求饲料和饲料添加剂产品不得作具有预防或者治疗动物疾病作用的说明或者宣传，所有替抗产品均应在饲料原料和饲料添加剂两个目录以内，养殖端使用兽药也须遵循新近的减量使用规定。
四是标准中的亮点，对行业内后续相关产品的开发有哪些实质帮助？该标准中的亮点是提供了添加保留药物、调整营养配方、发酵饲料原料、添加功能产品、生产发酵饲料、优化加工工艺、控制养殖环境、养殖环节用药、组合产品方法等9大类应对方案。其中的添加替抗产品又可细分为可饲用天然植物粗提物或提取物、益生菌、酶制剂、酸化剂、植物精油、有机微量元素络（螯）合物、微生物发酵产品、益生元（多糖和寡糖类）等几百种产品，再加上组合产品方法，可形成成千上万种具体产品，为畜禽饲料生产和养殖企业制订畜禽饲料中禁用促生长类抗生素应对方案提供了众多的选择，也为替抗产品生产企业的生产、销售和检验提供了指南。五是为何标准中只提到畜禽饲料禁抗，难道水产饲料不禁抗？已废止的原农业部第168号公告中本来就不允许任何一种抗生素添加到水产饲料中，也就是说水产饲料中早已禁抗了，现在不存在应对措施。本标准是因应农业农村部第194号公告制订的，故只提出畜禽饲料中禁用促生长类抗生素应对方案。这些说明让饲料行业的上下游产业（饲料原料生产及养殖业）都能很好地理解和实施新政策新标准。
标准化工作历来讲究程序、精准细致。印院士总是那么忙、但又是那么有序，力避繁文缛节、但求精准到位，践行又快又好、追求创新卓越，足见他对时间的管理深有一套。他是一个跟时间赛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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